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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节约蒐集资料成本,项目组专家蜗居在北京某栋大楼的地下室,一住就是半个月,阅尽了国家图书馆与王世贞有关的古籍。就《弇山堂别集》而言,国家图书馆善本部藏有翁良瑜雨金堂初刊本、挖改本、万历庚寅本及几个单行本。经过辗转协调,我们复制了其中的雨金堂初刊本中的近三分之一。带着这部分资料,我先后辗转于南京图书馆、上海图书馆、复旦大学图书馆、华东师范大学图书馆,竭尽所能地蒐集相关版本资料。
然而,全本资料始终无法获得,无奈之下,我们兵分两路,一路前往美国哈佛燕京图书馆、普林斯顿大学图书馆,一路前往日本东京大学图书馆、国立公文馆。那是一个冬天的早晨,天亮得特别早,带上一瓶水和几片面包,我一如既往地踏上了去国立公文馆的路。地上的雪足有半米深,我新奇地跋涉在雪中,好不容易到了电车站,却发现电车未能按时来到。广播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,站台上人越聚越多,在一个半小时之后终于开来一班电车时,我见证了日本少有的拥挤和无序状态。我被挤上了车,又在那个熟悉的站挤了下来。令人感动的是,当我淌过雪地到达公文馆阅览室时,借阅服务员微笑着打着招呼,或许她们一早就在等待着我这位来自远方的读者了。不用我说什么,只是递交了一个阅读清单,不到十分钟就有一摞古籍送到面前。可以自行拍照!!跟美国的图书馆一样,于是我们有了顺利开展《王世贞全集》整理与研究的大部分古籍善本。
在全世界范围内,所有见在的《弇山堂别集》中,我们寻绎出其版本系统:翁良瑜雨金堂刻本为初刊本,南京图书馆藏双序本只是多了陈文烛的序言,国家图书馆藏有一个经过挖改的版本,各大图书馆著录的万历庚寅本其实是后刻本(与挖改本之间的承袭关系明显),这几个版本都是明刻本。清代《四库全书》本和广雅书局本都是以万历庚寅本为底本。另有一些单行本,有刻本,也有抄本,它们都可作为考证《弇山堂别集》成书过程和版本系统的重要资料。
古籍整理:校点其中很受伤
《弇山堂别集》(卷)是王世贞编撰的一部史书。王世贞自弱冠之年一直到晚年,几乎穷其一生都在为这部史书蒐集资料,整理条目。内容上有奇事异典、诏疏文册、宗亲世系、职官履历、亲征巡幸、赏赉、科考、谥法,事体相当繁复,该书对明代社会历史文化、名物典章制度等研究具有不可多得的意义。还有史乘考误,针对诸家所记史料辨章循法、考镜源流,既体现了王世贞严谨的史学态度,又反映出《弇山堂别集》的史实性。
作为明代文坛领袖,王世贞的著作语辞奇古,句读难度大。即便是在古籍整理方面有丰富经验的专家,也难免断错。中华书局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曾出版过一个《弇山堂别集》点校本,其中有这样的例子:“惟尊贤尚齿之仪,实褒德劝功之典,眷言耆硕著有勋,庸世咸仰为达尊。”此句中“勋庸”即功勋之义,应断为:眷言耆硕,著有勋庸,世咸仰为达尊。再如:“布则兜罗、锦红、撒哈剌八者蓝觊木黑芜蔓番沙红绞节智杜花头乍莲花织人象之类。”此为四方贡布,名称甚是生僻,应断为:布则兜罗锦、红撒哈拉、八者蓝、觊木黑、芜蔓番纱、红绞节智、杜花头、乍莲花、织人象之类。
句读已是移山回海,校对更是呕心沥血。卷的规模,4个版本逐句比勘,还要有本书前后文内校,《弇州史料》、《弇州山人四部稿》、《弇州山人续稿》、《明史》、《明实录》、《国朝献徵录》、《明清进士题名碑录索引》、《古今万姓统谱》、《读史方舆纪要》、《嘉靖以来首辅传》等外校。即便是出版环节的一二三校样,我们也做到字字过目,精益求精。
多年的拼搏,今日可以自豪者三:《弇山堂别集》版本我们这里最全;句读我们这个整理本最精;校勘最详。
文章原载于社会科学报第期第8版,文中内容仅代表作者观点,不代表本报立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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